《花妖》让我重新认识了刀郎
初识刀郎还是《2002 年的第一场雪》火遍中国每个角落的 2004 年，也正因为它的无处不在，19 年前那个正处于青春叛逆以特立独行为荣的我，显然是很是不屑。再知刀郎已是他的《罗刹海市》再次强势席卷整个网络的 2023 年，虽然火爆如昨，人至壮年更追求内心不太愿让外部环境影响的我，得以重新认识了这位有艺术追求的音乐人。
刀郎的新专辑《罗刹海市》与他以前的音乐风格形成的强烈反差，是我重新认识刀郎的最初动机。之前我一直误以为他来自大西北，查资料才知道是巴蜀人士。随着对他更进一步了解，包括他对待音乐的态度以及艺术创作的方式，钦佩之余，越发羡慕他的这种创作状态。
刀郎就像一株音乐之树，可以十数年将根扎进一方文化沃土，拼命的吸取养份，然后结出带有浓郁地方特色的音乐之花。在新疆是这样，在苏杭也是这样。
刀郎在新疆的十多年，让自己充分融入当地人的生活，得以创作出许多热情奔放的曲目，正如他所说，只有当你真正理解了他们为何要那样表达感情、歌唱爱情，写出来的歌一定会带有这种风味。此话非虚，不然也不会导致我误以为他是西北汉子。
刀郎的音乐风格发生大转弯的节点是 2020 年发布了的一张名为《弹词之话本》的专辑，新疆的热烈奔放突然变成了苏杭的吴侬软语。虽然没有确切的信息，但根据刀郎以往的创作方式及这张专辑在苏州创作完成的事实，近十年他应该一直扎根于苏杭，就像他在新疆那样深入当地人的生活，否则他的作品不会给人带来这种切身的感受。
专辑《罗刹海市》中我最喜欢的是《花妖》这一曲目，在写这篇文章时，还在单曲循环。
花妖
我是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
你仍然能闻到风中的胭脂味
我若是将诺言刻在那江畔上
一江水冷月光满城的汪洋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
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白了头
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
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我的心似流沙放逐在车辙旁
他日你若再返必颠沛在世上
若遇那秋夜雨倦鸟也淋淋
那却是花墙下弥留的枯黄君住在钱塘东
妾在临安北
君去时褐衣红
小奴家腰上黄寻差了罗盘经
错投在泉亭
奴辗转到杭城
君又生余杭
无疑这是一个民间爱情故事，但是在刀郎的演绎下却显得那样凄美而不悲苦。这首曲目之所以能给人带来这种感受，应该是得益于他用了近 20 年时间创作出的《如是我闻》，这张专辑用音乐演绎了《金刚经》，佛教相信轮回，也正与故事相契合。我是在听了数遍《花妖》后，突然发现它特别像是唱诵经文，而这张《如是我闻》证实了我的猜想。
歌词，故事的基调是阴差阳错的轮回导致爱而不得的遗憾。主歌部分不是连续的故事，而是一个画面或一种意象，用第一人称的视角描写了花妖的幽怨的情绪，副歌部分则描述了引发这些情绪的具体事件。
我是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
你仍然能闻到风中的胭脂味
这里用年轮指代时空，花妖因每一世与爱人不得见的眼泪都留在这些年轮中，这些承载着复杂情绪的眼泪好似在不同的时空中流浪。紧接着描写了花妖作为女人的敏感心思，她会酸楚又妒忌地想，每次阴差阳错的转世，那个她所痴迷却并不像她那样拥有前世记忆的凡人，总会闻到风中的的胭脂味，爱上另一位女子。
我若是将诺言刻在那江畔上
一江水冷月光满城的汪洋
这两句歌词彰显了花妖执着的爱，如果她将对爱的誓言刻在江畔上，她那承载着苦闷、孤独、遗憾等复杂情绪的眼泪会淹掉整个杭州城。这里用一江水、冷月光绘制出的凄美场景更是承托出花妖的这些情绪。
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
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白了头
这与上面的代表时间的年轮相呼应。花妖每次转世并不知道她的爱人在哪里，她能做的就是笃定的等待，而这一等可能就是一辈子。在凡尘中，女子没有出嫁直至白头，会被人针对、诽谤和耻笑。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“尘凡儿”强调了花妖非凡人的身份，且带一些对这些凡人不屑的意味。
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
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
这两句歌词满含希望的意味。花妖将自己寄情于追逐落日的风筝，在这暗夜降临前追逐着光明，就像是一盏承载着希望的孔明灯，告别像死寂深夜。可以体会到花妖并没有因为她的等待和白头而放弃对爱情的追求，而是在奋力与命运抗争，在绝望中满怀希望。
我的心似流沙放逐在车辙旁
他日你若再返必颠沛在世上
这也一种寄情的表达方式。对花妖来说，独活一世而不能与所爱之人相见是一种极为残忍和痛苦的事情，花妖将自己的心寄托在车辙旁的流沙上，因为她料定爱人转生到这世间后必定会奔波此间，而这些流沙总可以与他产生微弱的联系。
若遇那秋夜雨倦鸟也淋淋
那却是花墙下弥留的枯黄
这又非常细致的描写了花妖作为女人的敏感心思。女人都是爱美的，想要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的所爱之人，而数十年的等待，会摧毁她的美丽的容颜、曼妙的腰肢，这种状态就像是秋夜里淋雨的倦鸟，充满了疲倦和凄凉，一个“却”字将我们的目光导向了花墙下比倦鸟还要不堪的即将枯萎花妖本体，也预示着这一世即将结束。
接下来的副歌部分是一些更为具体的事件，交代了为何花妖会产生之前所描述的那些情绪，又为何的具体原因。
君住在钱塘东
妾在临安北
君去时褐衣红
小奴家腰上黄
副歌的这一部分描写了花妖和爱人的初次见面又分别时的情景，这是整首歌中难得欢快的描述，也承载着花妖的所有美好的回忆。她的爱人住在钱塘东边，而她住在临安北边，由于某种因缘巧合一见钟情，她记得分别时，他穿着充满朝气的发红褐衣，而她腰上戴着活泼可爱的黄色腹围。“小奴家”的自称让这位春风满面少女跃然纸上。
寻差了罗盘经
错投在泉亭
奴辗转到杭城
君又生余杭
副歌的这一部分描写了花妖与爱人总是阴差阳错的经历。或许他们一件钟情并分手后再也没有见到，于是她开始通过转世去寻找爱人，却总是事与愿违。当她的爱人转生到吴越国的杭城（时名杭州）后，她却错投到了去了西汉时的杭州（时名泉亭），她好不容易转世到了杭城，爱人又转世到了秦朝时的杭州（时名余杭）。
这是一个虽凄美却并不悲凉的爱情故事。花妖凭着自己的执着掌控者自己的命运，虽然她总是一世又一世的面对凄苦，却总能心怀希望。
虽然刀郎的《罗刹海市》是最先爆火的，但是《花妖》确通过细腻的表达征服了许多人的心。很少有一首歌曲可以让人单曲循环几天时间，而这首歌做到了。